臭氧(O3)是对流层中最重要的光化学氧化剂, 通常是由氮氧化物(NOx)和挥发性有机化合物(VOCs)等前体物通过光化学反应形成.早在19世纪末, 人们就已经发现高浓度O3对人体的侵害, 并逐渐制定了和人体健康相关的标准[1, 2].近年来, 我国的O3污染问题日益严重, 许多城市和地区监测到的O3浓度逐年攀升, 这其中, 尤以京津冀、长三角和珠三角等地区最显著[3~5].并且, 大气的易流通性, 使得大气污染具有可传输特征, 许多地区的O3均受到不同程度的跨区域传输影响[6~8].
榆林市位于陕西省最北部, 是我国重要的能源化工基地.然而重煤炭和重化工的产业能源结构虽然带来高速的经济增长, 却也使得环境污染问题随之而来[9, 10].因为其特殊的生产方式, 众多学者在探讨其污染来源时通常聚焦于本地的工业排放.然而大气污染具有可传输性, 并且榆林周围的城市工业园区众多, O3污染明显[11~14], 目前还未有学者对榆林市的O3进行源解析工作.
常用来做污染物来源解析的模型有受体模型[15~17]和扩散模型[18~20].其中, 扩散模型可以用来模拟污染物的传输过程, 解析不同区域污染物的源强贡献[21].又因为O3浓度和前体物的非线性关系, 扩散模型中的敏感性分析方法不完全适用于O3[22].在近些年的研究中, 常使用空气质量模型中带有标记示踪功能的模块来进行O3区域源解析, 例如综合空气质量模式(comprehensive air quality model with extensions, CAMx)的O3源解析技术(ozone source apportionment, OSAT)[23, 24]和社区多尺度空气质量模型(community multiscale air quality modeling system, CMAQ)的集成源分配方法(integrated source apportionment method, ISAM)[25, 26]等.近年来, 空气质量模型已广泛应用于O3污染研究, Li等[27]利用MM5-CMAQ模拟分析了上海市城乡地区的O3敏感性, 结果表明, O3在城市地区对VOCs更为敏感, 而在农村地区对NOx更为敏感.张树宪等[28]利用CMAQ对北京市的O3和其前体物进行了来源解析, 结果表明, 北京市城区的NOx和VOCs均主要来源于北京市本地的排放, 而O3主要来源于其模拟区域外地区和全球背景的边界传输.Collet等[29]利用CMAQ对美国2030年7月的O3进行了来源分析预测, 结果表明, 边界条件将是美国西部地区最主要的O3来源, 道路移动源将在巴尔的摩地区的贡献率高约30%.
基于此, 本文使用CMAQ-ISAM空气质量模型源解析模块, 对榆林市的O3和其前体物来源进行解析, 探究榆林市本地和周边各省的传输贡献率, 以期为榆林市的O3污染治理和陕北地区联防联控提供参考.
1 材料与方法 1.1 模型及方案设置使用天气预报模式(weather research and forecasting model, WRF)和CMAQ来进行榆林市和周边地区的O3模拟, 并用ISAM模块对O3进行标记追踪.投影为兰勃托投影, CMAQ网格设置为两层嵌套, 外层网格数为60×44, 分辨率为27 km, 覆盖大部分中国北方区域, 内层网格数为66×87, 分辨率为9 km, 覆盖榆林市及周围省会城市.WRF和CMAQ模拟区域如图 1(a)所示.CMAQ外层为内层提供边界条件, 内层为模拟区域, 用来进行模式模拟及O3源解析.模型高度为40层, 本文主要选用近地面层进行研究.因榆林市O3浓度最高发生在7月[30], 所以选择2019年7月进行模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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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红色矩形为两层WRF模拟区域, 蓝色矩形为两层CMAQ模拟区域; (b)为ISAM追踪区域, 共7部分; (c)AQ1~AQ7分别为榆林市的环保监测大楼、延安市的延大医附院、庆阳市的市环保局、石嘴山市的惠农南大街、鄂尔多斯市的华泰汽车城、吕梁市的环保局和洛阳市的市委党校空气质量监测站点, W1~W4分别为榆林、神木、佳县和横山气象站 图 1 模型区域设置及监测数据点位示意 Fig. 1 Model area settings and monitoring data points |
WRF的物理过程参数化方案选用:Lin等的微物理过程方案[31]、Kain-Fritsch积云对流方案[32]、RRTM长波辐射方案[33]、Dudhia短波辐射方案[34]、YSU边界层方案[35]、Monin-Obukhov近地面层方案[36]和5-layer thermal diffusion陆面过程方案.CMAQ选用CB06气相化学方案和AERO7气溶胶方案[37].利用ISAM模块对O3、所有硝酸盐和所有VOCs组分进行标记.ISAM追踪区域如图 1(b)所示, 其中陕西省表示模拟范围内, 除榆林市以外的陕西省部分, 其余省份均为模拟范围内相对应的部分.利用综合反应速率模块(integrated reaction rate module, IRR)输出H2O2和HNO3生成速率(P-H2O2和P-HNO3), 并依据CMAQ模型中的O3对NOx和VOCs敏感性判断方法(当P-H2O2/P-HNO3 < 0.35时, 为VOCs控制区; 反之, 则为NOx控制区)[38]判断O3的敏感性.
WRF的输入数据使用美国国家环境预报中心(national energy and climate plans, NECP)提供的再分析数据集(final reanalysis data, FNL).人为源排放清单使用清华大学制作的中国多尺度排放清单模型(multi-resolution emission inventory for China, MEIC)清单[39~41], 并利用人口、GDP、土地利用类型和路网数据对清单进行精细化处理[42, 43], 天然源使用天然气体和气溶胶排放模型(model of emissions of gases and aerosols from nature, MEGAN)估算得到.以模拟区域内MEIC的各类VOCs的排放总量作为物种分配依据, 将输入模式的VOCs总量分配到各组分, 从而计算出各类VOCs的排放量.
1.2 模型验证方法使用榆林市及下辖区县4个气象站点的逐时观测数据验证WRF的模拟结果; 使用7个国控空气质量监测站点的逐时数据验证CMAQ的模拟结果.各数据站点位置如图 1(c)所示.
利用观测数据和模拟数据的平均值、相关系数R、平均相对偏差MFB和平均相对误差MFE对模式模拟结果进行评估.WRF主要验证气压、温度、相对湿度和风速这4个要素, CMAQ主要验证O3的浓度.具体公式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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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中, Pi为模拟数值, Oi为监测数值, N为样本数, P为模拟平均值, O为监测平均值.
2 结果与讨论 2.1 模型验证WRF模拟验证结果如表 1所示.结果表明, 气压和温度的模拟结果较为准确, MFB不超过1%, 相关系数分别达到了0.9和0.87, 均通过99.9%的显著性水平检验.温度的模拟结果略微偏高, MFB为2.26%.风速的模拟结果偏高, MFB为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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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1 WRF模拟结果验证 Table 1 Verification of WRF simulation results |
CMAQ模拟验证结果如表 2所示.结果表明, 7个站点的模拟均值偏低, 其中榆林、鄂尔多斯、石嘴山和洛阳的模拟均值要偏低40μg·m-3左右.模拟和监测时间序列的相关系数在0.44~0.72之间, 均通过99.9%的显著性水平检验.MFB在11.77%~53.38%之间.O3的模拟和观测的逐时变化如图 2所示, 对于7个监测点高浓度O3的模拟情况整体偏低, 但模拟结果和监测数据整体呈现出一致的变化规律, 对于观测浓度很高的时刻, 模拟结果也都有比较高的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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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 O3模拟结果验证 Table 2 Verification of O3 simulation result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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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研究区O3模拟值和观测值 Fig. 2 O3 simulated and observed values in the study area |
依照Boylan等[44]对各验证参数的讨论, 并结合上述分析, 认为WRF对于气象场的模拟结果良好, CMAQ对于O3浓度的模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本文对于榆林市和周边的O3浓度的模拟结果, 可以反映模拟区域内O3的变化及传输情况.
2.2 O3和其前体物空间分布为分析榆林市的O3污染来源, 首先要了解本地及周边地区污染现状.模拟区域O3平均浓度最高8 h时间段为11:00~19:00, 该时间段内榆林市观测值的O3浓度平均值[ρ(O3-8h)]时间序列如图 3所示.在2019年7月, 该市有13 d超过O3控制二级标准(160 μg·m-3).7月11~14日, 榆林市的ρ(O3-8h)连续4 d超过160 μg·m-3, 因此将这一阶段定义为重污染日, 进行重点来源解析.为分析重污染日的O3来源特征, 选择7月中ρ(O3-8h)均小于160 μg·m-3的7~10日为轻污染日进行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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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虚线为O3控制二级标准(160 μg·m-3); 8 h为11:00~19:00, 下同 图 3 榆林市ρ(O3-8h)时间序列 Fig. 3 The ρ(O3-8h) time series in Yulin City |
不同阶段模拟范围内的O3和其前体物NOx、VOCs的空间分布, 以及对应时刻的风场如图 4所示.O3呈现出西北高, 东南低的特征.重污染日时, 榆林市的ρ(O3-8h)高于除其南侧以外的周边地区.11:00~19:00的NOx浓度[ρ(NOx-8h)]和VOCs浓度[ρ(VOCs-8h)]高值区分布相似, 主要在山西省大部分地区、陕西省中部、宁夏回族自治区北部、包头市附近和榆林市北部.重污染日的地面风场在榆林市北侧以东北风为主, 南侧以东南风为主, 在榆林市产生辐合, 导致内蒙古、陕西省和山西省的NOx和VOCs易被输送到榆林市, 并且榆林市的风速小, 污染物更易堆积, 不利于污染物扩散.相比于重污染日, 轻污染日的ρ(O3-8h)在所有地区均偏低, ρ(NOx-8h)和ρ(VOCs-8h)在部分地区略有偏高, 但高值区均未有明显变化.榆林市和其北侧地区的地面风场为东风, 风场辐合作用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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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轻污染日,(d)~(f)重污染日 图 4 O3、NOx和VOCs空间分布 Fig. 4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O3, NOx, and VOCs |
榆林市的O3来源解析和对应时间的O3监测值时间序列如图 5(a)所示.在7月7~10日的轻污染日, 侧边界条件(BCON)对榆林市O3的贡献率最大, 模拟区域外污染物的远距离输送对当地有显著影响.其次是本地的污染物排放, 贡献率峰值约10.0%.受东风和南风的影响, 山西省、河南省和陕西省通过近距离输送和污染物扩散, 合计贡献了约15%.在7月11~14日的重污染日, BCON的贡献率减小.由于风速减小, 污染物不易扩散, 榆林市本地的贡献率略有提升.另外, 持续的东风使得山西省的近距离输送比较稳定, 陕西省则因为风场转为偏东风, 对榆林市的贡献率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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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红线表示AQ1站点观测值,其值不连续处为缺失值; (b)和(c)红线表示模拟值 图 5 榆林市O3、NOx和VOCs来源解析时间序列 Fig. 5 Source analysis time series of O3, NOx, and VOCs in Yulin City |
有研究表明, NOx和VOCs的光化学反应是高浓度O3的主要成因[45].榆林市的NOx和VOCs来源解析, 以及对应时间的模拟值时间序列如图 5(b)和图 5(c)所示.NOx和VOCs的浓度和各部分贡献率的日变化几乎一致, 重污染日的NOx浓度和VOCs浓度明显高于轻污染日.榆林市本地排放对前体物的贡献率最大, 峰值约为45.0%和70.0%, 其次, BCON, 内蒙古、山西省和陕西省由于风场的辐合, 也有部分贡献.在前体物浓度峰值较低的7月8、9和11日, 榆林市本地的贡献率明显减小, 其余各部分的贡献变化不明显.
不同阶段下, 榆林市O3各标记部分贡献率如图 6所示.轻污染日时, 各部分贡献率由大到小依次为:BCON(62.0%), 榆林市(8.4%), 山西省(6.1%), 内蒙古自治区(6.0%), 陕西省(2.2%), ICON(1.2%), 宁夏回族自治区(1.0%), 河南省(0.5%), 甘肃省(0.2%), 剩余OTHR(12.4%)未被成功标记.重污染日时, 各部分贡献率由大到小依次为:BCON(55.5%), 榆林市(10.0%), 山西省(5.0%), 内蒙古自治区(2.3%), 陕西省(2.1%), 甘肃省(0.6%), ICON(0.3%), 宁夏回族自治区(0.3%), 河南省(0.3%), 剩余OTHR(23.6%)未被成功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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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6 不同阶段榆林市O3来源解析 Fig. 6 Analysis of O3 sources in Yulin City at different stages |
为识别榆林市的O3前体物控制类型, 对各网格点的P-H2O2/P-HNO3值进行计算.除边缘极少地区外, 模拟区域的P-H2O2/P-HNO3值均小于0.35, 表明榆林市和外围地区均处在VOCs控制区.不同阶段下, 榆林市VOCs各标记部分贡献率如图 7所示.轻污染日时, 各部分贡献率由大到小依次为:BCON(34.1%), 榆林市(17.5%), 山西省(15.6%), 陕西省(6.1%), 内蒙古自治区(3.1%), 河南省(1.8%), 宁夏回族自治区(1.7%), 甘肃省(0.9%), 剩余OTHR(19.2%)未被成功标记, 无ICON来源.重污染日时, 各部分贡献率由大到小依次为:BCON(27.9%), 榆林市(22.0%), 山西省(11.4%), 内蒙古自治区(6.3%), 陕西省(5.1%), 甘肃省(0.5%), 宁夏回族自治区(0.2%), 河南省(0.1%), 剩余OTHR(26.5%)未被成功标记, 无ICON来源.模拟得到的本次污染过程中, 榆林市的主要VOCs组分浓度如表 3所示.榆林市大气中的VOCs以烷烃(PAR)和酮类(KET)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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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7 不同阶段榆林市VOCs来源解析 Fig. 7 Analysis of VOCs sources in Yulin City at different stag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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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3 榆林市主要VOCs组分 Table 3 Main VOCs components in Yulin City |
综上, 榆林市处在VOCs控制区, 在重污染日时, 风场在榆林市辐合, 当地风速较小, 污染物积累且不易扩散.榆林市的VOCs来源解析中, 本地排放的贡献率最高, 并且在重污染日远高于轻污染日, 山西省、内蒙古自治区和陕西省等地区因为风场的输送, 也对榆林市的污染物积累有一定贡献.所以, 以控制PAR和KET的浓度为目的, 对本地的VOCs排放做出削减规划, 并辅以陕北、山西和内蒙古南部地区VOCs排放的联防联控, 将有助于榆林市的O3污染治理.
3 结论(1) 榆林市在2019年7月11~14日O3污染严重, 主要是因为风速减弱, 大气污染物不易扩散.此外, 山西省北部、内蒙古自治区的东北风和山西省南部、陕西省中部的东南风在榆林市辐合, 污染物通过大气输送至榆林市并堆积, 也是本次O3重污染过程的重要原因.
(2) 在本次污染过程中, O3的远距离传输特征比较突出.重污染日时, BCON对榆林市O3的贡献率为55.5%, 略低于轻污染日; 本地的贡献在重污染日更加明显, 贡献率为10.0%; 此外, 由于大气输送和扩散作用, 山西省、内蒙古自治区和陕西省的贡献率分别为5.0%、2.3%和2.1%, 甘肃省、宁夏回族自治区和河南省的贡献率合计为1.2%; 另有0.3%由初始条件提供, 23.6%未被成功标记.
(3) 榆林市处在VOCs控制区, 其VOCs有76.5%为PAR, 9.2%为KET.VOCs的远距离传输作用依旧显著.在重污染日时, BCON对榆林市VOCs的贡献率为27.9%; 其次是本地的污染物排放, 贡献率为22.0%; 此外, 受风场辐合影响, 山西省、内蒙古自治区和陕西省贡献了11.4%、6.3%和5.1%, 由于污染物扩散, 甘肃省、宁夏回族自治区和河南省合计贡献了0.8%; 另有26.5%未被成功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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