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科学  2018, Vol. 39 Issue (9): 4034-4041   PDF    
夏季青岛大气气溶胶中不同形态磷的浓度、来源及沉降通量
王楠1, 马淼1, 石金辉1,2, 高会旺1,2, 姚小红1,2     
1. 中国海洋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 青岛 266100;
2. 中国海洋大学海洋环境与生态教育部重点实验室, 青岛 266100
摘要: 利用2016年6~7月在青岛采集的总悬浮颗粒物(TSP)样品,分析了其中不同形态磷的浓度,讨论了夏季气溶胶中总磷(TP)、溶解态磷(DP)、溶解态无机磷(DIP)和溶解态有机磷(DOP)的分布特征及来源,并估算了大气P的沉降通量.结果表明,夏季青岛大气气溶胶中TP的浓度为(49.3±30.6)ng·m-3,其中DP浓度为(15.5±10.4)ng·m-3,对TP的贡献为30.9%±11.0%.DP中以DIP占主导,其贡献平均约为60%.气溶胶中不同形态P的来源分析结果显示,夏季青岛气溶胶中P的来源复杂,受地壳源、人为源、生物质燃烧、农业施肥等多种源的共同影响.其中TP的38%来自土壤源的贡献,农业活动源和工业源的贡献分别为20%左右;DP中DIP主要受到农业活动源及燃烧源的影响,其贡献分别为51%和24%;DOP主要来源于土壤源及农业活动源,其贡献分别为41%和27%.观测期间,大气TP的干沉降通量为(51.7±31.7)μg·(m2·d)-1,其中DP对TP干沉降通量的贡献为23.2%±8.2%.DP中DOP有重要贡献,约为DP干沉降通量的40%.DP的干沉降通量可支持黄海(0.5±0.3)mg·(m2·d)-1浮游植物碳的生产,对新生产力的贡献约为1%.
关键词: 总磷      溶解态磷      溶解态无机磷      溶解态有机磷      气溶胶      干沉降通量     
Concentrations, Sources, and Dry Deposition Fluxes of Different Forms of Phosphorus in Qingdao Aerosols in Summer
WANG Nan1 , MA Miao1 , SHI Jin-hui1,2 , GAO Hui-wang1,2 , YAO Xiao-hong1,2     
1. College of Environmental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China;
2. Key Laboratory of Marine Environmental Science and Ecology, Ministry of Education,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China
Abstract: Total suspended particulate (TSP) samples were collected in Qingdao from June to July 2016. Different forms of phosphorus in these samples-including total phosphorus (TP), dissolved phosphorus (DP), dissolved inorganic phosphorus (DIP), and dissolved organic phosphorus (DOP) were analyzed to investigate their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sources, as well as their dry deposition fluxes.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mass concentration of TP in aerosols was (49.3±30.6) ng·m-3, and the concentration of DP was (15.5±10.4) ng·m-3, accounting for 30.9%±11.0% of TP. DIP dominated in dissolved state P, contributing about 60%. The sources of different forms of P were analyzed, showing that the P in Qingdao aerosols in summer was derived from both crustal and anthropogenic sources, with the latter including biomass burning and agricultural fertilization. TP was mainly derived from soil sources, which contributed 38%, while the contribution of agricultural activities and industrial sources was about 20%. DIP in DP was mainly derived from agricultural activities and combustion sources, with contributions of 51% and 24%, respectively. DOP was mainly derived from soil sources and agricultural activities, contributing 41% and 27% respectively. The dry deposition flux of TP in Qingdao was (51.7±31.7) μg·(m2·d)-1, of which 23.2%±8.2% was the water-soluble fraction. DOP in the total dry deposition flux of DP was non-negligible, accounting for 40%. The atmospheric deposition of soluble P would support phytoplankton carbon production of (0.5±0.3) mg·(m2·d)-1, contributing about 1% to new productivity in the Yellow Sea.
Key words: total phosphorus(TP)      dissolved phosphorus(DP)      dissolved inorganic phosphorus(DIP)      dissolved organic phosphorus(DOP)      aerosol      dry deposition flux     

磷(P)通常是海洋初级生产的限制性营养元素, 影响海洋浮游植物生长、群落结构和生物固氮能力[1, 2].大气沉降是海洋外源性P的重要来源, 尽管在全球尺度上河流输入海洋的P通量高于大气沉降[3], 但河流输入影响的区域有限, 在河口以外的海域、尤其是开阔大洋, 海洋表层P的补充主要来自大气P沉降[1].因此, 为评估大气P沉降对海洋生态系统的影响, 对大气气溶胶中P的浓度水平、存在形态及来源等的研究是很有必要的.

大气气溶胶中的P来源于自然源和人为源, 自然源包括地壳源、海盐源、一次生物源和火山源等, 人为源包括生物质燃烧、化石燃料燃烧、农业化肥释放等[3~6].一直以来普遍认为, 地壳源是大气P的最主要来源[3], 但最近的研究发现燃煤排放对大气P也有重要贡献[6].大气P沉降入海后, 由于矿物气溶胶在海洋真光层中的停留时间较短, 因此能被海洋生物所利用的主要是大气沉降中的溶解态P(DP)[7]. DP包括溶解态无机P(DIP)和溶解态有机P(DOP).目前关于DP的研究绝大多数仅分析了DIP[8], 这是由于人们普遍认为仅DIP可直接被海洋生物所利用, 且其在DP中占主导[3].但已有研究发现DOP通过酶介反应也可以转化为生物可利用P[9].尽管Izquierdo等[10]的研究指出地中海近岸大气沉降中DOP对DP的贡献仅为6%, 但也有研究报道在全球海洋大气沉降中DOP的贡献为20%~83%[11].因此, 研究大气气溶胶中的P, 不仅应考虑总P(TP), 还应考虑DP及其中的DIP和DOP.

目前, 有关大气气溶胶中P浓度的观测数据还很缺乏, 在西北太平洋和中国近海鲜见报道.另外, 由于夏季海洋层化现象严重, 大气P沉降对海洋表层水体中P营养盐补充的相对贡献在夏季可能最为重要[12].因此, 本文利用2016年夏季在黄海近岸城市(青岛市)采集的总悬浮颗粒物(TSP)样品, 分析其中TP、DP、DIP和DOP的浓度分布特征及来源, 并估算了大气不同形态P的沉降通量, 以期为正确评价大气沉降P的生物可利用性及其对海洋初级生产的贡献提供有效的数据参考.

1 材料与方法 1.1 样品采集

于2016年6月20日~2016年7月20日在青岛采集TSP样品28个.采集地点位于中国海洋大学崂山校区内(36°9'N, 120°29'E), 附近多绿地、无明显工业污染源, 距离海岸线约7 km(图 1). TSP样品采用KC-1000型大流量采样器(青岛崂山电子公司)采集, 采样流量为1.05 m3·min-1, 每个样品采集时间约为24 h, 采样体积约为1 500 m3.采样膜为预先酸洗处理的Whatman 41纤维滤膜.采样结束后, 在超净台中小心取下样品膜, 对折后放入洁净的聚乙烯封口袋中, 于-20℃冷冻保存至分析.采样期间, 记录气温、相对湿度、风向、风速等气象参数.

图 1 青岛近岸采样点的位置示意 Fig. 1 Aerosol sampling site at Qingdao

1.2 样品分析

裁取一定面积样品膜(8 cm2)放入高压消解罐的聚四氟乙烯内胆中, 加入4 mL 70%的HNO3和1 mL 49%的HF, 密封消解罐, 于180℃烘箱中消解48 h, 冷却后取出内胆置于180℃电热板上加热使酸完全挥发, 至近干时取下冷却至室温, 用超纯水把消解罐内胆中样品多次润洗转移并定容至25 mL, 用于测定TP.裁取一定面积样品膜(48 cm2)放入萃取瓶中, 加入15 mL超纯水在0℃下超声萃取20 min, 萃取液经0.45 μm滤膜过滤后转移至容量瓶中, 重复提取步骤, 后润洗样品膜3次, 定容至50 mL, 取其中25 mL测定DIP.另取10 mL上述萃取液, 加入2.5 mL过硫酸钾氧化剂(0.375 mol·L-1 NaOH+0.185 mol·L-1 K2S2O8+0.484 mol·L-1 H3BO3混合溶液), 于120℃下消解30 min, 冷却后取出定容至25 mL用于测定DP. DOP由DP和DIP差减计算得到.

不同形态P浓度采用磷钼蓝比色法进行测定, 在上述样品预处理后的溶液中, 加入2.5 mL显色剂(硫酸+钼酸铵+抗坏血酸+酒石酸锑钾混合溶液), 摇匀.显色15 min后, 采用紫外分光光度计(北京普析通用T6新世纪), 在880 nm波长处, 用5 cm比色皿进行测定.该方法检出限为0.07 μmol·L-1, 测定精密度为<3%. TP消解实验中, 为检验样品中P的消解效率, 取一定量的土壤成分分析标准物质(GBW07408, 地球物理地球化学勘查研究所.因无气溶胶标准样, 以土壤标准样代替)与样品膜相同方法消解, TP的回收率为95%~105%.样品处理过程中所用试剂均为优级纯, 所用器皿均预先经过酸洗以去除可能的干扰.

样品中Al、Mn、Fe、Ba、Sr、V、Ni、Cu、As、Cd、Pb等其他微量元素采用Agilent 7500c ICP-MS分析, 水溶性离子(Na+、K+、Mg2+、NH4+、Ca2+、Cl-、NO3-、SO42-)采用Dionex ICS-3000离子色谱仪分析, 样品的分析方法及质量控制等详见文献[13].

2 结果与讨论 2.1 青岛大气气溶胶中TP及DP的浓度

采样期间, 青岛大气中TSP浓度为28.1~224.3 μg·m-3, 平均为(86.8±42.0) μg·m-3.气溶胶中TP浓度为15.2~155.5 ng·m-3, 平均浓度为(49.3±30.6) ng·m-3, DP浓度为2.9~45.7 ng·m-3, 平均为(15.5±10.4) ng·m-3(图 2).青岛气溶胶中TP浓度与夏季东海花鸟岛气溶胶中14~115 ng·m-3的TP浓度相当[14], 但高于夏季南海观测的气溶胶中(36±22) ng·m-3的TP浓度[15], DP则与夏季亚喀巴湾观测的18.6 ng·m-3 DP浓度接近[16].观测期间青岛气溶胶中TP浓度的最大值出现在6月26日采集的样品中, 最小值出现在7月7日和8日的样品中; 而DP浓度的最大值出现在7月17日的样品中, 最小值出现在7月7日和7月8日采集的样品中.分析每个样品采集期间气团72h后向轨迹(HYSPLIT 4, http://www.arl.noaa.gov/, 图 3), 发现影响6月26日样品的气团主要来自南方陆源, 该样品中TSP浓度和代表地壳源的元素Al浓度也最高, 而代表海洋源的Na+和Cl-的浓度相对较低, 且气象参数显示, 采样期间风向为南风, 大气能见度低, 为雾天; 影响7月7日和7月8日样品的气团主要来自海洋源, 这两个样品中TSP浓度和地壳元素(Al、Mn、Fe和Ba)及人为源的指示元素(Ni、As、Cd和Pb)浓度均较低, 而代表海洋源的Na+和Cl-浓度相对较高, 采样期间风向为东南风, 能见度较高, 为晴天; 影响7月17日样品的气团也主要来自南方陆源, 该样品中人为源元素Ni、As、Cd和Pb等浓度均较高且水溶性离子NO3-和SO42-浓度与其他样品相比最高, 采样期间风向也为南风, 大气能见度低, 为雾天.这些结果表明青岛大气气溶胶中TP及DP的浓度分布与采样期间气团的来源及迁移路径有很大的关系, 受陆源影响的气溶胶中P的浓度明显高于受海洋源影响的气溶胶.

图 2 青岛大气气溶胶中不同形态磷浓度及TSP浓度 Fig. 2 Atmospheric concentrations of different forms of P and TSP in aerosols collected from Qingdao

图 3 青岛大气气溶胶样品采集期间气团72 h后向轨迹(500 m高度) Fig. 3 The 72 h air mass back trajectories for aerosols collected in Qingdao (500 m above ground level)

青岛大气气溶胶中DP对TP的贡献为12.9%~54.9%, 平均为30.9%±11.0%(图 2).这与新加坡大气气溶胶中38%的TP是溶解态的结果相近[17], 但高于东海花鸟岛大气气溶胶中DP的贡献为0.6%~63%(中位值为15%)的结果[14], 这可能与东海观测期间出现了沙尘天气有关.观测期间, 青岛气溶胶中DP对TP的贡献在7月17日样品中最大, 在6月22日和7月6~8日样品中的最小, 气团的后向轨迹分析显示, 前者主要受到陆源的影响, 后者不同程度受到海洋源气团的影响(图 3).有研究报道, 地中海大气中受撒哈拉沙尘影响的气溶胶中DP在TP中的比例为2%~20%, 平均为10%, 而受混合了人为源气团影响的气溶胶中DP的比例为30%~79%, 平均为50%[18]; 在大西洋东西断面上, 观测样品中DP的比例平均约为32%, 其中受沙尘影响的气溶胶中约为8%, 而受南美陆源气团影响的气溶胶中达87%[19, 20].可见, 受不同来源气团影响的气溶胶中DP对TP的贡献不同.

2.2 青岛大气气溶胶中DIP和DOP的浓度

青岛大气DIP浓度为1.0~31.6 ng·m-3, 平均浓度为(9.6±7.1) ng·m-3, DOP浓度为0.5~14.3 ng·m-3, 平均为(5.9±3.6) ng·m-3(图 2).青岛气溶胶中DIP浓度略低于夏季南海观测的气溶胶中(16±12) ng·m-3的DIP浓度[15], 也低于夏季亚喀巴湾观测的(12.4±6.2) ng·m-3 DIP浓度[16].已有研究中关于大气气溶胶中DOP较少, Chen等[16]研究了亚喀巴湾大气气溶胶中DOP浓度为(6.2±3.1) ng·m-3, 与本研究中DOP浓度相近.

青岛大气气溶胶中DP以DIP占主导, 其对DP的贡献为35.4%~88.9%, 平均为59.2%±13.0%(图 2).但DOP也有重要贡献, 为DP的11.1%~64.6%, 平均为40.8%±13.0%, 这一结果高于亚喀巴湾大气气溶胶中DOP对DP的贡献为31%的结果[16], 但与黄渤海气溶胶中DOP对DP的贡献为41.1%±8.6%的结果相近[21].有研究报道当气团携带的海洋气溶胶增多时, 气溶胶样品中DOP对DP的贡献增大, 这可能是由于海洋气团中人为源贡献的DIP比例降低, 使得DOP在DP中的比例相对升高, 也可能是由于海洋生物活动释放DOP的结果[22].因此, 大气气溶胶中DOP的贡献不能忽略, 尤其是在海洋气溶胶中, 不包括DOP贡献的DP浓度可能被低估30%~40%.

2.3 青岛大气气溶胶中不同形态P的来源 2.3.1 相关性分析

分析不同形态P与微量元素及水溶性离子的相关关系(表 1), 结果显示夏季青岛气溶胶中的TP与Al、Mn、Fe和Sr等地壳元素显著相关(r>0.8, P<0.01), 表明大气P主要来源于地壳源.大气气溶胶中TP还与Cu、As、Cd和Pb等人为源元素有一定相关性(r>0.4, P<0.05), 表明大气P还有部分来自人为源的贡献.另外, 气溶胶中TP还与K+、NH4+、NO3-和SO42-等水溶性离子有相关关系, K+被认为是生物质燃烧的指示性元素[23], 大气中NH4+主要是由农业活动和生物释放的NH3转化形成的, 而NO3-和SO42-主要是由化石燃料燃烧排放的NOx和SO2转化而来[24, 25], 这表明大气P还可能受到生物质燃烧、农业施肥以及化石燃料燃烧源的影响. Al是典型的地壳元素, 以Al作为地壳源参比元素, 根据地壳中P/Al的比值为0.013[26]估算青岛气溶胶中来自地壳源的P对大气TP的贡献约为37%, 则人为源P的贡献最大约为63%. Mahowald等[3]基于模式和观测结果指出, 在全球尺度上, 地壳源是大气P的主要来源, 贡献约为82%, 而人为源的贡献约为5%.但最近Wang等[27]的研究认为, 化石燃料燃烧和生物质燃烧排放贡献了全球大气P的50%. Srinivas等[8]的研究则发现印度洋北部孟加拉湾大气气溶胶中75%的P来源于与农业化肥和生物质燃烧排放有关的人为源.

表 1 青岛大气气溶胶中不同形态P与微量元素及水溶性离子的相关关系1) Table 1 Correlation of different forms of P with trace elements and water-soluble ions in aerosols collected from Qingdao

气溶胶中DP与地壳源及人为源元素均有显著的相关关系, 表明DP可能受到地壳源与人为源的共同影响. DP与水溶性离子NO3-和SO42-也呈显著相关关系, 表明DP浓度可能受到大气酸过程的影响.来自地壳源的P主要以磷灰石类矿物的形式存在, 少部分P与铁氧矿物结合[28], 这些矿物态P很难溶解, Nenes等[29]模拟大气酸化过程(pH=2的H2SO4溶液)的实验显示, 酸化后的撒哈拉表层土壤和沙尘气溶胶中DP浓度升高了10~40倍. Hsu等[30]在研究东海气溶胶时也发现溶解态P与NO3-和SO42-存在显著相关关系, 这些结果表明在大气传输过程中气溶胶P受到大气酸过程的影响, 从而提高了DP浓度.与地壳源P相比, 人为源中的DP对TP的贡献更大[18~20], 表明人为源P可能更容易溶解, 青岛气溶胶中DP相比于TP与人为源元素有更好的相关关系也说明了这一点.

与DP类似, 青岛气溶胶中DIP和DOP与地壳元素Al、Mn、Fe、Ba、Sr和人为源元素Ni、Cu、As、Cd、Pb等均呈显著相关, 表明DIP和DOP受地壳源和人为源的共同影响.另外, DIP和DOP还与水溶性离子K+、NH4+、NO3-和SO42-等有显著相关关系, 表明其可能来自于生物质燃烧, 农业施肥以及大气酸化过程等.总之, 青岛气溶胶中不同形态P与微量元素和水溶性离子均有一定相关关系, 表明大气中不同形态P的来源复杂, 受到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

2.3.2 正矩阵因子(PMF)分析

采用PMF(EPA PMF 5.0)对青岛气溶胶中的不同形态P及其它化学成分谱进行定量的来源解析.经多次分析比较, 发现当解析因子为6时各特征源谱指示明显, 各组分模型模拟值与实测值一致, 除Ba和As模型模拟值与实测值的R2约为0.7外, 其他组分模型模拟值与实测值的R2均为>0.8, 模型模拟结果可以反映各组分的真实信息.

PMF模型分析结果显示, 青岛大气气溶胶中P主要受到6个因子影响(图 4).因子1中地壳源的代表元素Al、Mn、Fe、Ba、Sr及Ca2+的载荷较高, 贡献了其总量的43%~50%, 因此确定因子1为土壤源; 因子2中, 机动车燃油排放的代表性元素Cd和Pb[31]的载荷最高, 分别贡献其总量的72%和38%, 且NO3-的载荷也较高, 贡献其总量的31%, NO3-主要是由机动车燃油排放的NOx转化而来[25], 此外, 化石燃料燃烧的产物As及SO42-也有较高的负载, 贡献其总量的52%和24%, 因此确定因子2为燃烧源; 因子3中NH4+的载荷最高, 贡献其总量的48%, NH4+主要来自于农业活动和生物释放[24, 25], 此外, 生物质燃烧(农业秸秆的燃烧)的指示元素K+[23]的载荷也较高, 贡献其总量的34%, 且Ni等重金属、水溶性离子NO3-及SO42-的载荷也较高, 有研究表明农田土壤中Ni等重金属的含量较高[32], NO3-及SO42-可能是由秸秆燃烧过程中释放的NOx以及SO2[33]在大气中氧化生成的, 因此确定因子3为农业活动源; 因子4中Cu的载荷最大, 贡献其总量的91%, Cu常被认为是金属冶炼废气排放的标志性元素[31], 且Mn、Fe、Ba、Sr等的载荷也较高, 贡献其总量的30%左右, 因此因子4确定为工业源; 因子5中, 海盐标志性组分Na+、Cl-和Mg2+的载荷最高, 分别贡献了其总量的72%、54%和43%, 因此因子5代表海洋源; 因子6中, 船舶排放的重油燃烧产物V和Ni[34]的载荷最高, 分别贡献其总量的60%和39%, 因此确定因子6为船舶排放源.

图 4 青岛大气气溶胶PMF解析的源轮廓 Fig. 4 Source profiles of Qingdao aerosols from PMF

分析气溶胶中不同源对不同形态P的贡献, 发现TP主要来自土壤源的贡献, 为38%, 这与依据地壳中P/Al比值估算的结果一致; 其次是农业活动源、工业源、船舶排放源以及燃烧源, 分别贡献其总量的21%、19%、13%和8%;海洋源对TP的贡献最小, 为1%. DIP主要来自农业活动源的贡献, 为51%;其次是燃烧源, 为24%.农业活动源和燃烧源中酸性物质NO3-和SO42-均有较高载荷, 这些组分的酸化作用可使气溶胶中不溶态P转化为溶解态P; 工业源和土壤源对DIP的贡献相当, 分别为10%和9%;海洋源和船舶排放源的贡献较小, 分别为4%和2%.而对于DOP, 土壤源是其主要来源, 其贡献为41%, 有研究发现土壤中的细菌、真菌孢子、昆虫及植物残体等对气溶胶中DOP有重要贡献[12, 35], 土壤源释放的有机P中有10%是溶解态的[34]; 其次是农业活动源, 其贡献为27%;燃烧源和工业源的贡献相当, 约为14%;海洋源的贡献较小, 只有4%, 船舶排放源基本无贡献.

2.4 不同形态P的干沉降通量及其对海洋初级生产力的贡献

估算黄海近岸大气P的干沉降通量[F, μg·(m2·d)-1], 利用方程F=0.864×(c×V)计算, 式中, c为气溶胶中不同形态的P浓度(ng·m-3), V为气溶胶中不同形态P的干沉降速率(cm·s-1).由于气溶胶中TP和DP的粒径分布不同, 而不同粒径颗粒物的沉降速率不同, 根据文献中TP更多分布在粗粒子上而DP更多分布在细粒子上的分布特征, 取TP的沉降速率为1.2 cm·s-1、DP的为0.9 cm·s-1[13].

青岛大气中TP的干沉降通量为15.8~161.2 μg·(m2·d)-1, 平均为51.7 μg·(m2·d)-1(图 5), 与东海非沙尘天气下大气P沉降通量为42 μg·(m2·d)-1的结果相近[13]. DP的干沉降通量为2.2~35.5 μg·(m2·d)-1, 平均为12.1 μg·(m2·d)-1, 其中DIP的沉降通量为0.8~24.5 μg·(m2·d)-1, 平均为7.5 μg·(m2·d)-1; DOP的沉降通量为0.4~11.1 μg·(m2·d)-1, 平均为4.6 μg·(m2·d)-1.青岛大气DIP的沉降通量略高于东海大气非沙尘天气下5.2 μg·(m2·d)-1的沉降通量[13], 但低于黄海大气春季非沙尘天气下(10±6) μg·(m2·d)-1的沉降通量[12].已有研究中关于大气DOP的沉降通量鲜见报道, Zamora等[36]的研究显示迈阿密大气中DOP的湿沉降通量为(4.6±2.8) μg·(m2·d)-1, DOP对DP湿沉降通量的贡献为>50%, 高于青岛大气DOP对DP干沉降通量约40%的贡献.

图 5 青岛大气不同形态P的干沉降通量 Fig. 5 Atmospheric dry deposition fluxes of different forms of P in Qingdao

大气P沉降入海后, 只有溶解态部分可直接被浮游植物吸收利用, 从而影响海洋的初级生产.夏季青岛大气TP干沉降通量的23.2%±8.2%是溶解态的.若大气沉降的DP能被海洋浮游植物完全利用, 由Redfield比值估算大气沉降的DP可支持黄海(0.5±0.3) mg·(m2·d)-1的浮游植物碳的生产.据报道黄海的年平均新生产力为68.4 mg·(m2·d)-1[37], 因此夏季大气沉降的DP可以支持黄海约1%的新生产力.有研究指出夏季大气P的干沉降通量最小, 其他季节通常为夏季的2~4倍[38], 尤其在沙尘天气下[12, 13], 大气P对海洋的输入明显增多.另外, 大气P沉降以湿沉降为主, DIP的干沉降在总沉降通量中仅占<20%[39].因此, 本研究估算的大气P沉降对海洋初级生产的贡献可能明显低估了其实际贡献, 今后需要进一步对不同季节大气P的干、湿沉降通量开展研究才能准确评价大气P沉降对海洋初级生产的贡献.

3 结论

(1) 夏季青岛大气气溶胶中TP的浓度为15.2~155.5 ng·m-3, 平均为49.3 ng·m-3, 约30%的TP以溶解态的形式存在, 其中DIP的浓度为(9.6±7.1) ng·m-3, DOP的浓度为(5.9±3.6) ng·m-3, 不包括DOP贡献的溶解态P浓度可能被低估30%~40%.

(2) 青岛气溶胶中不同形态P与微量元素和水溶性离子均存在一定相关关系. TP主要来源于土壤源, 其贡献为38%, 其次是农业活动源和工业源, 分别贡献20%左右; DIP的51%来自农业活动源的贡献, 燃烧源的贡献为24%; DOP主要来自土壤源的贡献, 为41%, 其次是农业活动源的贡献, 为27%.

(3) 观测期间, 大气TP的干沉降通量为(51.7±31.7) μg·(m2·d)-1, 其中的23%以DP的形式沉降入海.在DP的沉降通量中, DOP贡献了40%.大气DP的干沉降通量可支持黄海(0.5±0.3) mg·(m2·d)-1的浮游植物碳的生产, 对新生产力的贡献约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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