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植物是湿地生态系统的基础组成部分, 也是湿地恢复和人工湿地建设中的主要调控因子.植物多样性对维护稳定的湿地生态系统服务至关重要^{[1, 2]}, 其本身也是生态系统服务的终极形式之一^[3].区域植物多样性受到环境因子、土地覆盖以及人为干扰等因素的综合影响^[4~8], 指示着湿地生态环境状况及其变化^[9~12], 是反映湿地自然生态的重要指标.湿地植物多样性监测评估有助于掌握湿地生态质量状况、指导湿地生态环境保护.已有生态质量评估中对植被要素指标有较广泛的应用^[13~16], 但生物要素指标的研究与应用较为缺乏^[17].因此, 本研究基于植物多样性, 从湿地植物的生境状况、物种多样性和物种组成等方面建立生态质量评估指标, 并结合野外调查与遥感数据开展区域尺度的应用研究.

北京市湿地生态系统曾经历严重破坏. 1978~2005年的近30年间, 北京市湿地总面积下降了54.13%^[18], 湿地水质恶化^[19].近年来, 北京市开展了水环境治理与河湖湿地生态修复, 并出台了多项涉及湿地保护的法规, 部分湿地的生态状况有所改善^[20], 域内五条一级河道及“三库一渠”等重要河湖湿地均划入生态保护红线^[21].加强湿地保护与恢复是北京市生态环境保护与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因此, 本研究对北京市湿地植物多样性及生态质量现状进行调查评估, 分析生态环境因子与人类活动因子对湿地植物物种组成及多样性的影响, 以期为区域湿地生态保护与监管提供参考.

北京市总面积1.64万km².东南部和南部属于华北平原, 平原区面积约占全市总面积38%; 西部山地属太行山脉, 北部山地属燕山山脉, 山区面积约占全市总面积62%, 为北京市生态涵养区.境内河流属于海河流域, 包括大清河、永定河、北运河、潮白河和蓟运河五大水系.全市400 m²以上湿地总面积约587 km², 占全市总面积的3.6%, 其中河流、湖泊、沼泽等天然湿地279 km², 库塘等人工湿地308 km^2[22].

本研究于2020年6~9月在北京市开展了湿地植物多样性调查, 涉及北京全市五大水系及部分中心城区公园, 共22处湿地(图 1).调查采取样带法, 每条样带由2~7个1 m×1 m样方组成.各样带中水生植物调查样方1~3个.样带布设于水体边缘, 并垂直于水陆交界线.调查记录样方内植物的种名、株数、平均高度和盖度; 采集表层水样与表层土样, 并按样带混合.本研究共布设92条样带, 364个样方.

图 1

Fig. 1

图 1 北京市湿地植物多样性调查点位 Fig. 1 Surveyed sites for wetland plant species diversity in Beijing

水样及土样带回实验室后测定其理化性质.采用钼酸铵分光光度法测定水体总磷含量(water total phosphorus, WTP); 采用碱性过硫酸钾消解紫外分光光度法测定水体总氮含量(water total nitrogen, WTN); 采用燃烧氧化-非分散红外吸收法测定水体总有机碳含量(water total organic carbon, WTOC).采用碱熔融-钼锑抗分光光度法测定土壤全磷含量(soil total phosphorus, STP); 采用混合加速剂消解-凯氏定氮法测定土壤全氮含量(soil total nitrogen, STN); 采用重铬酸钾氧化-外加热法测定土壤有机碳含量(soil organic carbon, SOC).

本研究使用的数据包括土地覆盖数据、植被指数NDVI数据、公路数据和水质数据.土地覆盖数据来源于FROM-GLC10(2017v0.1.3)^[23](空间分辨率10 m); 2015~2019年的植被指数NDVI月值数据(空间分辨率100 m)来源于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数据中心; 公路数据来源于全国地理信息资源目录服务系统; 水质数据根据文献[24].

围绕湿地面临的主要生态问题, 如生境破坏、生物多样性降低、生物入侵加剧等^[25~27], 本研究从植物生境状况(I₁)、物种多样性(I₂)、群落典型性(I₃)和外来种侵入度(I₄)这4个方面构建基于植物多样性的湿地生态质量综合评估指标.生境状况评估重点关注生态结构与生态功能.生境面积占比和植被覆盖度是反映生态结构与功能的最直接指标^{[13, 14]}.物种多样性不仅表征了群落生物组成的多样化, 同时也是表征群落稳定性的重要指标^[28], 多样性指数与物种多度在环境监测中有重要应用^[29].植物群落组成对生态系统结构与功能产生重要影响, 特别是典型湿地植物和外来物种是需要跟踪评估的重要内容^[30~32].具体测度指标及计算方法见表 1.

表 1 (Table 1)

表 1 评估指标及权重 Table 1 Assessment indicators and their weights 指标 指标说明与计算方法 权重 层次分析法 熵权法 综合 生境质量(I1) 生态绿地面积占比(x1) 林地、灌丛、草地和湿地面积占比; 空间统计范围为岸线两侧300 m内的区域 0.056 0.174 0.115 植被覆盖度(x2) 基于NDVI月值数据, 采用最大值合成法得到年最大NDVI, 并计算植被覆盖度(FVC), 计算公式为：FVC=(NDVI-NDVIsoil)/(NDVIveg-NDVIsoil) 式中, NDVIsoil取累积频率5%时的NDVI值, NDVIveg取累积频率95%时的NDVI值 评估指标值为2015~2019年植被覆盖度均值; 空间统计范围为岸线两侧300 m内的区域 0.144 0.066 0.105 物种多样性(I2) 物种总丰富度(x3) 调查区域内植物物种丰富度以Gleason丰富度指数(D)进行测度 计算公式为：D=S/lnA 式中, S为调查到的物种种数, A为调查样方总面积 0.163 0.117 0.140 Shannon-Wiener多样性指数(x4) Shannon-Wiener多样性指数(H′)计算公式为： $H^{\prime}=-\sum\limits_{i=1}^{S} P_{i} \lg P_{i} $ 式中, Pi为物种i的个体数占群落总个体数的比例 0.156 0.036 0.096 Pielou均匀度指数(x5) Pielou均匀度指数(J)计算公式为： J=H′/lgS 0.051 0.047 0.049 群落典型性(I3) 典型湿地植物丰富度(x6) 本研究中的典型湿地植物指水生植物、沼生植物和湿生植物; 丰富度以Gleason丰富度指数进行测度 0.109 0.072 0.090 典型湿地植物重要值(x7) 通过重要值(IV)反映典型湿地植物在湿地中的优势程度, 计算公式为： IV=(Ar+Cr+Fr)/3 式中, Ar为相对多度, Cr为相对盖度, Fr为相对频度 0.105 0.073 0.089 湿地珍稀植物丰富度(x8) 本研究中的湿地珍稀植物为纳入国家及地方重点保护植物名录的野生典型湿地植物; 丰富度以Gleason丰富度指数进行测度 0.082 0.332 0.207 外来种入侵度(I4) 外来物种数占比(x9) 调查区域内外来植物物种数占植物总物种数的百分比 0.068 0.050 0.059 外来种重要值(x10) 通过重要值反映外来植物在湿地中的优势程度 0.064 0.033 0.049

表 1 评估指标及权重 Table 1 Assessment indicators and their weights

确定指标权重的方法包括3类：主观赋权法、客观赋权法和主客观综合赋权法.鉴于主观赋权法带有一定的主观随意性, 忽略了实际数据的信息, 而客观赋权法没有考虑指标本身属性, 造成确定的权重可能与指标的实际重要程度不符^[33], 本研究采用主客观综合赋权法, 利用层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 AHP)-熵权法(entropy method), 以更合理地确定指标权重.指标综合权重(w′_i)为层次分析法权重与熵权法权重的平均值.各指标权重见表 1.

由于各指标计量单位与数量级不统一, 首先对各指标进行标准化.对于正向指标, 利用公式(1)进行数据标准化; 对于负向指标, 如外来物种数占比(x₉)和外来种重要值(x₁₀), 利用公式(2)进行数据标准化.然后结合指标综合权重, 利用公式(3)计算生态质量综合指数(EQI).

(1)

(2)

(3)

基于Jaccard相似性系数(C_J), 采用Complete-link方法对湿地植物组成进行聚类分析.Jaccard相似性系数基于共有物种进行群落间相似性的比较, C_J值越大, 说明群落相似度越高.聚类分析使用R 4.0.3软件程序包vegan.

本研究从土壤养分含量、水体富营养化、人类活动影响和外来种入侵这4个方面, 利用STP、STN、SOC、WTP、WTN、WTOC、生态绿地面积占比(GREENP)、建设用地面积占比(CONSP)、距最近公路距离(RDIST)和外来物种数占比(ALIANP)这10个变量, 分析生态环境和人类活动对湿地植物组成及多样性的影响, 识别主要影响因子.土地覆盖面积占比的空间统计范围为调查样带方圆300 m内的区域.

影响因子与湿地植物组成之间的关系分析采用典范对应分析(canonical correspondence analysis).典范对应分析是基于对应分析发展而来的一种排序方法, 通过对应分析与多元回归分析的结合, 分析群落之间的关系以及群落与影响因子之间的关系.并建立前向选择(forward selection)的简约模型, 通过999次蒙特卡洛置换检验, 识别显著的影响因子.分析使用R 4.0.3软件程序包vegan.

影响因子与湿地植物多样性因子之间的关系分析采用典型相关分析(canonical correlation analysis).典型相关分析借助主成分分析思想, 从两组变量[X=(X₁, …, X_n), Y=(Y₁, …, Y_n)]中提取若干典型变量对(U₁和V₁, U₂和V₂, ……), 典型变量为每组变量的线性组合, 利用典型变量对之间的相关关系来反映两组变量之间的整体相关性.并通过典型载荷分析, 分析原始变量与典型变量之间的相关性.典型载荷系数绝对值越大, 则相应的原始变量与典型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越强, 贡献越大.基于群落的多样性与典型性, 在分析中选取植物物种总丰富度(D)、Shannon-Wiener多样性指数(H′)、Pielou均匀度指数(J)和典型湿地植物物种丰富度(d)这4个多样性因子作为响应变量.同时, 利用Pearson相关性分析, 分析因子两两间的相关性.分析使用R 4.0.3软件程序包CCA.

本研究共记录北京湿地植物74科220属338种(含变种和亚种, 下同), 优势科为菊科、禾本科、豆科和莎草科, 分别占总种数的16.9%、11.2%、6.5%和5.6%.记录到国家二级保护野生植物2种, 包括野大豆(Glycine soja)和四角刻叶菱(Trapa incisa); 北京市一级保护野生植物1种, 为北京水毛茛(Batrachium pekinense); 北京市二级保护野生植物8种, 包括菰(Zizania latifolia)、花蔺(Butomus umbellatus)、绶草(Spiranthes sinensis)、芡实(Euryale ferox)和黑三棱(Sparganium stoloniferum)等.共记录外来植物27种, 其中原产北美洲的有14种、原产南美洲的8种、原产欧洲的3种、原产非洲的1种和原产南亚的1种.

22处湿地按物种组成相似性可划分为4个类型(图 2和表 2), 且湿地的植物物种组成与其空间分布相关.类型A为中心城区公园湿地植物类型, 包括龙潭公园、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和翠湖湿地公园, 该类型湿地人为干扰强, 植被以人工种植为主, 湿地植物群落简单, 物种多样性较低.类型B为城市平原区湿地植物类型, 包括北运河、温榆河和潮白河等, 大部分湿地及其周边环境受到较强人为改造, 水质主要为Ⅲ~Ⅴ类, 湿地植物群落类型较丰富.类型C为生态涵养区湿地植物类型, 包括永定河门头沟段、拒马河和怀沙河-怀九河等, 该类型湿地受到一定程度的旅游、开垦与道路交通等影响, 大部分水质较好, 湿地植物群落类型丰富.类型D为生态涵养区河流上游地区湿地植物类型, 包括白河、白河堡和野鸭湖, 该类型湿地亦受到一定程度的旅游、开垦和道路交通等影响, 水质较好, 湿地植物群落类型丰富, 物种多样性较高, 稀有种(频度 < 5)种类丰富.

图 2

Fig. 2

ltgy：龙潭公园; asgy：奥林匹克森林公园; chsd：翠湖湿地公园; jhh：金海湖(海子水库); mysk：密云水库; dsh：东沙河; jnh：金牛湖; hsh-hjh：怀沙河-怀九河; jmh：拒马河; ydh-mtg：永定河门头沟段(山区); ydh-sfd：永定河石景山-丰台-大兴段(平原区); jh：泃河; byh：北运河; cbh：潮白河; hsq：汉石桥湿地; nsh：南沙河; nhz：南海子; qh：清河; wyh：温榆河; yyh：野鸭湖; bh：白河; bhb：白河堡 图 2 湿地植物种类组成相似性聚类结果 Fig. 2 Cluster results of wetland plant species composition

表 2 (Table 2)

表 2 北京各湿地植物多样性、生态质量和水质状况1) Table 2 Plant diversity, ecological quality, and water quality of wetlands in Beijing 水系 序号 湿地 湿地类型 S D H′ J s1 d s2 外来种占比/% 生态质量 水质[24] I1 I2 I3 I4 EQI 北运河水系 1 北运河 B 84 25.487 3.458 0.780 32 9.709 14 16.7 0.062 0.165 0.133 0.027 0.387 Ⅳ类 2 东沙河 C 45 25.115 3.256 0.855 21 11.720 2 4.4 0.088 0.169 0.113 0.091 0.462 Ⅲ类 3 南沙河 B 41 15.985 3.268 0.880 21 8.187 3 7.3 0.091 0.128 0.206 0.082 0.508 Ⅴ类 4 清河 B 40 15.595 3.099 0.840 15 5.848 4 10.0 0.085 0.113 0.052 0.065 0.315 Ⅲ类 5 温榆河 B 66 22.415 3.300 0.788 23 7.811 8 12.1 0.103 0.145 0.168 0.056 0.472 Ⅴ类 6 南海子 B 35 16.831 3.122 0.878 16 7.694 3 8.6 0.106 0.127 0.145 0.075 0.453 潮白河水系 7 白河 D 139 40.478 4.163 0.844 46 13.396 9 6.5 0.220 0.279 0.250 0.087 0.836 Ⅲ类 8 白河堡水库 D 77 30.020 3.398 0.782 7 2.729 4 5.2 0.161 0.186 0.114 0.086 0.547 Ⅱ类 9 潮白河 B 89 23.663 2.900 0.646 37 9.837 6 6.7 0.055 0.111 0.206 0.089 0.460 Ⅴ类 10 密云水库 C 81 23.588 3.594 0.818 21 6.115 6 7.4 0.088 0.168 0.095 0.079 0.429 Ⅱ类 11 怀沙河-怀九河 C 86 30.354 3.673 0.825 37 13.059 7 8.1 0.148 0.206 0.345 0.060 0.759 Ⅱ类 12 汉石桥湿地 B 66 23.804 3.495 0.834 36 12.984 2 3.0 0.142 0.168 0.244 0.106 0.659 大清河水系 13 拒马河 C 81 28.024 3.725 0.848 36 12.455 8 9.9 0.097 0.200 0.236 0.064 0.598 Ⅱ类 蓟运河水系 14 泃河 B 42 16.375 2.852 0.763 15 5.848 4 9.5 0.062 0.093 0.118 0.072 0.346 Ⅳ类 15 金海湖(海子水库) C 49 21.280 2.951 0.758 18 7.817 4 8.2 0.093 0.121 0.151 0.071 0.436 Ⅱ类 永定河水系 16 金牛湖 C 67 26.963 3.635 0.865 32 12.878 3 4.5 0.087 0.195 0.314 0.089 0.685 17 野鸭湖 D 64 24.952 3.265 0.785 22 8.577 2 3.1 0.053 0.156 0.132 0.108 0.448 18 永定河门头沟段(山区) C 92 27.322 3.791 0.838 37 10.988 8 8.7 0.171 0.198 0.246 0.035 0.650 Ⅱ类 19 永定河石景山-丰台-大兴段(平原区) C 59 21.787 3.236 0.794 23 8.493 7 11.9 0.074 0.141 0.111 0.065 0.392 Ⅲ类 中心城区公园 20 奥林匹克森林公园 A 28 13.465 2.688 0.807 16 7.694 2 7.1 0.194 0.080 0.161 0.080 0.516 Ⅲ类 21 龙潭公园 A 14 12.743 1.607 0.609 5 4.551 1 7.1 0.050 0.000 0.040 0.088 0.179 Ⅲ类 22 翠湖湿地公园 A 49 20.435 3.254 0.836 24 10.009 6 12.2 0.083 0.142 0.222 0.050 0.498 1)S表示物种总种数, D表示Gleason丰富度指数, H′表示Shannon-Wiener多样性指数, J表示Pielou均匀度指数, s1表示典型湿地植物(包括水生植物、沼生植物和湿生植物)物种数, d表示典型湿地植物的Gleason丰富度指数, s2表示外来物种种数, I1表示植物生境状况, I2表示物种多样性, I3表示群落典型性, I4表示外来种侵入度, EQI表示生态质量综合指数

表 2 北京各湿地植物多样性、生态质量和水质状况1) Table 2 Plant diversity, ecological quality, and water quality of wetlands in Beijing

综合而言, 生态质量最高的前5位依次为：白河、怀沙河-怀九河、金牛湖、汉石桥湿地和永定河门头沟段(表 2).位于生态涵养区的湿地(类型C和类型D)的生态质量总体上高于中心城区公园湿地(类型A)和城市平原区湿地(类型B)(表 2).

典范对应分析结果如图 3所示, RDIST、WTN和GREENP是影响北京湿地植物物种组成的主要因子.

图 3

Fig. 3

WTN表示水体总氮含量, GREENP表示生态绿地(包括林地、灌丛、草地和湿地)面积占比, RDIST表示距离最近公路距离; 类型A表示中心城区公园湿地, 类型B表示城市平原区湿地, 类型C表示生态涵养区湿地, 类型D表示生态涵养区河流上游地区湿地 图 3 湿地植物组成与影响因子典范对应分析结果 Fig. 3 Canonical correspondence analysis of wetland plants composition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典型相关分析结果如图 4所示.在第1轴和第2轴水平上, 影响因子与植物多样性因子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619(F=1.671, P=0.010)和0.492(F=1.110, P=0.331).CONSP和WTOC是影响湿地植物多样性的主要因子(图 4), 且CONSP和WTOC与H′、D和d之间负相关, 与J之间正相关(图 4和表 3).

图 4

Fig. 4

WTP表示水体总磷含量, WTOC表示水体总有机碳含量, STP表示土壤全磷含量, STN表示土壤全氮含量, SOC表示土壤有机碳含量, CONSP表示建设用地面积占比, ALIANP表示外来种物种数占比 图 4 湿地植物多样性因子与影响因子典型相关分析结果 Fig. 4 Canonical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diversity index of wetland plant specie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表 3 (Table 3)

表 3 湿地植物多样性因子与影响因子间的Pearson相关系数1) Table 3 Pearson correlation coefficients between diversity index of wetland plant specie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WTP WTN WTOC STP STN SOC GREENP CONSP RDIST ALIANP H′ -0.215 -0.232* -0.155 -0.242* 0.079 0.009 0.142 -0.194 -0.068 0.020 J -0.125 -0.226* 0.065 -0.201 0.216 0.155 0.109 0.125 -0.035 0.008 D -0.242* -0.156 -0.255* -0.215 0.170 0.089 0.300** -0.279* -0.133 -0.046 d -0.203 -0.146 -0.247* -0.140 0.122 0.100 0.185 -0.078 -0.253* 0.097 1)*表示P < 0.05, **表示P < 0.01

表 3 湿地植物多样性因子与影响因子间的Pearson相关系数1) Table 3 Pearson correlation coefficients between diversity index of wetland plant specie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人类活动强度与水质状况对北京市湿地植物组成及其多样性影响较大.

随着人为干扰强度增加, 湿地生态系统退化, 水生、沼生和湿生植物物种丰富度降低, 湿地植物多样性亦趋于下降^[6~8].本研究对北京市湿地植物物种组成与物种多样性的研究发现, 建设用地面积占比和距最近道路距离与植物总丰富度、Shannon-Wiener多样性指数和典型湿地植物丰富度负相关(图 4和表 3), 且距最近公路距离亦是影响湿地植物物种组成的主要因素(图 3).道路建设和土地开发等对北京市湿地植被破坏严重, 特别是在河流滩地^[34], 许多区域河流两岸的湿地植被宽度不足10 m.

北京市水体面临有机污染问题^[35], 部分湿地水体总氮和总磷超标^[36~38].水体中营养物含量是影响湿地植物多样性的主要环境因子^{[39, 40]}, 水体总氮含量、水体总磷含量和水体总有机碳含量与总物种丰富度、Shannon-Wiener多样性和典型湿地植物丰富度负相关(图 4和表 3), 水体总氮含量亦对湿地植物物种组成产生显著影响(图 3).水质污染与水体富营养化可造成湿地植被中优势植物种发生改变, 一些耐肥耐污的植物形成优势群落^{[5, 41]}, 并造成对污染敏感的植物种类衰退或消亡^[4], 湿地植物多样性降低.如调查发现北京水毛茛(Batrachium bungei)和花蔺等水质敏感种类仅分布在如怀沙河-怀九河、白河和金牛湖等生态质量与水质相对较好的湿地.

北京市湿地植物组成表现出中心城区-城市平原区-生态涵养区的空间格局.位于生态涵养区的湿地(类型C和类型D)的生态质量总体上优于受人为干扰与水环境污染相对较强的中心城区公园湿地(类型A)与城市平原区湿地(类型B)(表 2).生态涵养区湿地维持较高生态质量为城市构筑了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 而城市平原区与中心城区湿地的生态质量还有待提高.在城市平原区湿地中, 沼泽和库塘型湿地的生态质量优于河流型湿地(表 2).而随着城市公园管理中对湿地生态养护的重视与加强, 一些中心城区公园湿地的生态质量得到保障, 如奥林匹克森林公园(EQI=0.516)和翠湖湿地(EQI=0.498)的生态质量综合指标值也高于大多数城市平原区河流湿地(表 2).城市平原区河流两岸面临不同程度的生态绿地面积占比偏低、植被覆盖度不高、植物多样性和典型湿地植物丰富度较低等问题.河流两岸植被的破坏已成为影响北京市河流水生态健康问题的主要原因之一^[42].重视与加强湿地生态修复与恢复, 改善水环境, 促进低干预的植被再野化, 保护湿地植物多样性, 将有利于维持与提高湿地生态质量.

从评估结果上看, 水库型湿地(如白河堡水库、密云水库和金海湖)的生态质量综合指标值相对偏低.主要受到水库岸边典型湿地植被不发达, 典型湿地植物丰富度与重要值均较低(表 2)的影响.一方面, 由于水库库岸较陡, 浅滩少, 典型湿地植物适生生境少.另一方面, 水库蓄水量增加、水位上升, 湿地环境发生较大变化, 对湿地生态系统的生态过程及生物群落分布等产生较大影响^{[43, 44]}.如密云水库在2005~2010年间的蓄水量约10亿m^3[45], 而到2020年9月其蓄水量已达到24亿m^3[46], 分布的典型湿地植物物种数在2007~2009年间有37种^[47], 而本次调查记录到21种, 分布的湿地指示种(按照雷霆等^[47]提出的14个指示种统计)物种数在2007~2009年间有11种^[47], 而本次调查记录到3种.需加强对水库型湿地的植物多样性监测, 进一步了解水文及水环境变化对湿地植物群落的演替及生态系统功能的影响, 以增加对湿地生态系统服务及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指导.

湿地极易遭受外来种入侵^[48], 外来植物在北京市各湿地广泛存在.各湿地分布的外来种物种数占比在3.0%~16.7%之间(表 2).位于城市平原区的北运河的外来种入侵度最高, 位于生态涵养区的湿地如永定河门头沟段、怀沙河-怀九河和拒马河等也面临较高的外来种入侵度(表 2).总体上, 人类活动程度相对较低的生态涵养区湿地受到的外来种入侵压力并没有弱于城市平原区、中心城区的湿地.这可能是由于北京市长期受到强烈的人为干扰, 外来植物在北京的入侵历史较长, 其分布主要取决于环境因子, 具有更优越的资源环境条件的受干扰生境更适合外来植物生长^[49].湿地中人为活动的增加, 使湿地面临更高的外来种入侵风险.外来种的引入改变了湿地生态系统的结构与功能, 生态效益将大幅降低, 如外来植物导致的鸟类筑巢地和食物资源丧失已成为鸟类种群衰退的最主要因素^[50], 并将对湿地生态质量产生重要影响.

北京市湿地植物组成在空间上形成中心城区-城市平原区-生态涵养区的格局特征.总体上, 生态涵养区湿地的生态质量较好, 城市平原区河流型湿地的生态质量相对较差.需加强城市平原区河流型湿地的生态恢复与保护.北京市湿地植物组成及其多样性受人类活动强度及水质状况的影响较大.需要持续监测湿地植物多样性, 监控水文水质、人类活动和外来入侵等因子对区域湿地植物多样性及生态系统的影响, 以更好地揭示湿地生态质量的动态变化.